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宿岿岚:《易经》天人观简论

论文精选  加入时间:2013/9/27 7:29:16     点击:1550

 从哲学的角度研究《周易》,人们会发现其中涵盖着儒家和道家的思想成分,至于是儒家和道家的思想影响了《周易》思想,还是《周易》思想影响了儒家和道家的思想,学术界的观点也不尽一致。而作为《周易》的一部分,《易经》的哲学思想则体现在天人关系方面。它以自然和社会现象的运动变化推演人事的成败得失,因此成为人们立身处世的指导和依据。

  
  《周易·系辞上》说:“圣人设卦观象,系辞焉而明吉凶,刚柔相推而生变化。……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,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,是以自天佑之,吉无不利。”又说:“夫《易》广矣大矣,以言乎远则不御,以言乎迩则静而正,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。”“天地变化,圣人效之。天垂象,见吉凶,圣人象之。”
  
  朱熹在《周易本义》中也说:“《易》之为书,卦爻彖象之义备而天地万物之情见。圣人之忧天下来世其至矣,先天下而开其物,后天下而成其务,是故极其数以定天下之象,着其象以定天下之吉凶。六十四卦,三百八十四爻,皆所以顺性命之理,尽变化之道也。”
  
  基于这种人对于自然的效仿,《易经》中对于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,就有了较多的涉及,从客观上对哲学中的天人观进行了思考和阐述,
  
  《易经》中所反映的天人关系,可以用“同质”、“同理”、“同动”来概括。
  
  所谓人与自然“同质”,即是指人和自然的本质属性有着相同或相似之处,人通过占卜所得到的卦,领悟自然界中某种事物的独特品质,并对其进行效仿,指导自己的行为,从而取得良好的结果。正如《周易·系辞上》所说:“与天地相似,故不违,知周乎万物,而道济天下,故不过。旁行而不流,乐天知命,故不忧。”
  
  以《乾》卦为利。其卦象为:“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。”孔颖达在《周易正义》中对这句话的解释是:“天以健为用者,运行不息,应化无穷,此天之自然之理,故圣人当法此自然之象而施人事。”高亨先生在《周易大传今注》中,也说:“天道刚健,君子观此卦象,以天为法,从而自强不息。”他们都把天的特质和人的品质联系到一起。如果一个人能仿效天的这种品质,以自强不息的精神激励自己,就一定会成就一番事业。
  
  再如《坤》卦。明代来知德说:“坤者,顺也。阴之性也。”《彖传》中也说:“至哉坤元,万物资生,乃顺承天。坤厚载物,德合无疆。”地是顺天而成的,它的作用就是资生万物。它不仅具有柔顺的品质,而且善于托载万物,承受重负。与地的这种本质特征相应的,是女子的柔顺的品性、男子的宽厚德行。因此,《象传》中说,“君子以厚德载物。”在《说》卦中又将《坤》卦说为女性的卦:“坤,地也。故称乎母。”都是将人的品质和大地的品质联系起来。
  
  《蒙》卦则是由《坎》、《艮》两个经卦组合而成,卦象是水在山下:“山下出泉,蒙。君子以果行育德。”柔弱的山泉,虽然受到山石的重重压迫,然而凭借它坚韧的品性,却能##终冲破山石的阻碍,涌出地面,奔流向前。那么,对于人而言,如果能够学习山泉的这种精神,不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中、情势下,都会取得成功。
  
  所谓人与自然“同理”,即是指人事与自然想象间有着某种相通的道理。钱钟书先生在《管锥篇》中说:“《易》之有象,取譬明理也。”指的正是这一点。在《易经》中,体现这种关系的卦爻辞很多。例如《需》卦。
  
  初九:需于郊,利用恒,无咎。
  
  九二:需于沙,小有言,终吉。
  
  九三:需于泥,致寇至。
  
  六四:需于血,出自穴。
  
  九五:需于酒食,贞吉。
  
  上六:入于穴,有不速之客三人来,敬之,终吉。
  
  “需”是等待、停留的意思。此卦以人停留在“郊”、“沙”、“泥”、“雪”、“酒食”等不同的自然与社会的环境,比喻人所面对的不同的吉凶祸福的人生境地。泥沙的凝滞难行与人生道路的曲折坎坷,丰美诱人的酒食与具有诱惑力的社会功利,在较高的层次上达到了一致,存在着某种共性的道理。
  
  另外,此卦上卦是《坎》,下卦是《乾》,卦象是水在天上:“云上于天,需。君子以饮食宴乐。”苍天欲雨,滋润万物,泽被大地。这又与高高在上的天子布德政泽八方养育万民具有相同的道理。
  
  再如《井·九三》爻辞:“井渫不食,为我心恻。可用汲。王明,并受其福。”其意为:井已经淘过,水质洁净可以饮用。但是却没有人饮用,这很令人难过伤心。如果人们能够饮用这井里的水,就象君王能够重用贤能的人,那么大家就都会受益。这个爻辞以井喻人,把品性高洁可以辅佐君王的贤才比喻为洁净的井水,从而象人们揭示“井渫可食、贤才可用”的道理。
  
  还有《大过·九二》爻辞:
  
  枯杨生稊,老夫得其女妻,无不利。
  
  《大过·九五》爻辞:
  
  枯杨生华,老妇得其士夫,无咎无誉。
  
  孔颖达说:“老夫得女妻,是女妻于少而与老夫,老夫得少而更壮。……今女得老夫,是老夫减老而与少,女妻既得其老,则益长。”“年老之妇,得其强壮士夫,妇已衰老,夫又强大,亦是其益少也。”老夫娶了年轻的女子为妻子,还可以为他生儿育女,传宗接代,使他即将衰老的生命得以延续。这与枯败的杨树又生了新芽,重新获得新的生命的道理是一样的。而老年妇女嫁给年轻的男子,却不会为他延续后代,只是她自己的生活有了依托,如同枯败的杨树虽然开了花,却不一定会结果一样。这两个爻辞都是用树比喻人,通过树的发芽、开花来说明老夫得女妻和老妇得士夫的道理。
  
  所谓的人与自然同动,即自然物时空位置的改变与人的社会地位的变化具有同一性,和人的切身利益密切相关。这一点,《乾》卦##典型。
  
  初九:潜龙勿用。
  
  九二:见龙在田,利见大人。
  
  九三:君子终日干干,夕惕。若厉,无咎。
  
  九四:或跃在渊,无咎。
  
  九五:飞龙在天,利见大人。
  
  上九:亢龙有悔。
  
  用九:见群龙无首,吉。
  
  闻一多先生在《周易义证类纂》中认为:“古书言龙,多谓东宫苍龙之星。《乾》卦六言龙,亦皆谓龙星。”此卦即是以龙星在空间位置上的变化,比喻人在社会中地位的不断改变。
  
  潜龙之时,即是指龙星尚在东方的地平线下。这正如贤能的人还隐居在民间,是独善其身的时候。他只能静待时机,不能显示出兼善天下的雄心。
  
  在田之时,指龙星已经跃出地平线。这时的贤能的人可以见机行事,采取行动。
  
  《九三》爻辞虽然没有涉及天象,我们不知道龙星所处的具体位置。但是从贤能的人昼夜勤勉警醒、居安思危的状态看,龙星还在地平线上,为再次飞升做准备。这一爻辞告诉人们对未来要充满信心,不要被暂时的停滞不前而担忧。
  
  在渊之时,仍属于适合龙的所在。但是对于人,则要从中得到启示,清楚职务地位的处境的变更,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人的命运,所以,也不存在任何灾害。
  
  在天之龙,说明龙星已经升到##的位置,与此对应的,是人的权利达到了顶峰,以大人的身份显现在世间。
  
  有悔之龙,说明物极则反。龙星虽然达到了##点,但是继续运行下去,就开始降落了。一个人一旦达到了自己曾经孜孜以求的地位和荣耀,这地位和荣耀就成了沉重的负担。面对每况愈下的未来,反思自己昔日行为的意义和价值,一种深深的悔悟之情油然而生。
  
  无首之龙,说明龙星由高空重又隐居于地平线下,完成了它在天空的##运行。同时,一个新的轮回又开始了。这是预示着新的希望的天象。对于人而言,时势造英雄,没有规则、没有##的时代,正好为自己提供了进取的好机会。所以是一个很吉利的爻象。
  
  从表面看,《乾》卦只说明了天象,较少涉及人。但是察天知人,言天象的变化正为了说明人事的变化,是明显体现人与自然同动的道理的卦。
  
  因此,可以说,在天人关系的问题上,《易经》是##地相信自然现象对人事成败的决定作用。认为自然现象的变化与人事的变化具有同一性。自然现象的变化成为人发展完善自我的参照物。可以说,在《易经》中,自然引导着人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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